脑子变浆糊了

杜琪峰

阿仁十几岁的时候随人潮偷渡到香江,成日在街头游荡,整晚整晚地泡在卡拉OK里。他总是梳着中分,及肩的头发别在耳后,穿着白背心和短裤踩着人字拖就上去了,用一口潮州口音唱着国语歌,别人总也听不清。人多的时候经常在粗口中被轰下台。偶尔没钱结账,老板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他。

阿茂跟着自己大佬来巡场的时候正撞见阿仁醉醺醺的在台上胡唱一气,底下叫骂声此起彼伏。老板麻溜地让手下马仔将阿仁扔了出去。离开的时候,阿茂将死狗一样睡在街边的阿仁带回自己的出租屋。就这样阿仁有了正经工作,成了阿茂的马仔。

 阿茂虽然白天晚上室内室外都带着墨镜,可看人却从未走眼。街边捡回来的小弟在道上混得风生水起。兄弟们见到都”仁哥仁哥“的叫着,派烟递酒。阿仁成了仁哥,穿上皮衣戴着金链,赶着潮流变换发型。一个晚上可以转四五个场子,酒量越喝越有,疯话越说越多。阿茂看着自己的小弟被大佬青睐,受众人追捧,只沉默不语得吸更多的烟。

有天阿仁带着个女人鼻青脸肿的闯进阿茂的出租屋,说他黄了老大的好事。阿茂灭了烟,起身和阿仁送那女人去了码头。阿茂喊他和那女人一起走,他说我去干嘛,一边说着一边把港币项链都塞给那女人,走没几步又跑回来把皮衣也扔上船才算完。

阿茂问她不是你女人吗?

阿仁说见都没见过。

他们趁着夜色回到出租屋,开了灯便发现出租屋已被砸得粉碎。大佬派来的人用枪指着阿茂说,老大叫你选对边。阿茂带着墨镜,依旧看不出什么神情姿态。阿仁看着他的手缓缓地摸到枪的位置,一抬手便干掉了用枪指着他的人。其他的人几乎在同时朝他们开枪。子弹飞射,闷进肉体,血像雾一样漫在空气中,所有人都被干倒。

阿仁和阿茂倒在一起,喘着气。

阿茂费劲地蹭掉墨镜,只盯着天花板的灯直直得看。

阿仁咽了咽口水,还是操着那潮州口音笑着说,“想不到死在97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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